一、研究問題
 

　　氣候變化帶來的不確定性促使各國政府制定相應的氣候政策來規范行業。政策風險也會影響能源消費與經濟發展的關系。特別是，氣候政策不確定性(CPU)對制造業和生產行業具有重大影響，因為它會影響生產和運營流程。目前關于氣候政策不確定性(CPU)如何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研究(TFP)很少。本研究旨在探討CPU對中國企業層面TFP的影響。
 

　　具體而言，本文利用2009至2020年中國A股采礦業、制造業、能源生產和供應業的2605家上市公司，考察了氣候政策不確定性(CPU)與企業層面全要素生產率(TFP)之間的關系。主要發現如下：首先，CPU顯著降低了企業層面的TFP，對低生產率企業的影響大于對高生產率企業的影響；其次，CPU對企業層面TFP的負面影響對于非國有企業、勞動密集型企業和資本密集型企業最為明顯；第三，CPU會阻礙研發投入，減少自由現金流量，說明CPU對企業層面TFP產生負面影響主要是通過對企業資本狀況的影響渠道。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在中國式的制度結構下，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政策的頻繁頒布和實施。對于企業來說，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會增加決策和管理成本，最終影響生產效率。在宏觀層面，氣候變化可能加劇政治不穩定并減少工業生產。氣候變化相關風險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加劇，從而永久性地減少產出。在微觀層面，氣候變化預計會影響企業的勞動力供給、資本供給和生產水平。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1：CPU的增加會降低企業層面的TFP。
 

　　面對外部不確定性，非國有企業具有較強的抵御風險能力，預計CPU對非國有企業TFP的影響將大于對國有企業的影響。氣候變化的影響和氣候政策的不確定性主要對資源密集型產業產生影響。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2：CPU 對TFP的影響在企業之間存在差異，具體取決于所有制類型和行業類型。
 

　　企業有強烈的動力投資研發，以減少對傳統化石燃料的依賴并增加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此外，由于氣候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和對碳排放的控制，可能會有更多的企業轉向可再生能源作為增加全要素生產率的手段。此外，政策相關風險也會影響公司的資本配置決策，隨著應對不確定性的成本增加，自由現金流將會減少。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3：CPU將通過對研發投資和自由現金流的影響來影響企業層面的TFP。
 

　　三、研究設計
 

　　1.模型設定
 

　　本文使用如下模型進行估計:
 

　　其中下標i和t分別指公司和年份。TFPit是企業層面TFP 的自然對數。CPUt-1是美國CPU 指數。控制變量包括公司規模(Size)、杠桿率(Leverage)、總資產回報率(ROA)、收入增長率(Growth)、研發投入(R&D)、股權集中度(EC)和資產流動性(Liquidity)。Yeart為時間固定效應，Indi為個體固定效應，ε誤差項。
 

　　2.主要變量
 

　　企業層面的全要素生產率：參考LP方法應用的相關研究，本文以營業收入為產出變量，選取固定資產凈值和固定資產數量、員工分別作為資本和勞動力投入變量。同時，使用不包括折舊和攤銷的所有成本之和作為中間投入變量。
 

　　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如下：
 

　　其中y是企業產出的對數。l、k、m分別是勞動力投入、資本投入、中間投入的對數。ω代表各個時期可以觀察到的生產率沖擊，影響企業當期的要素選擇。ε代表對生產率的沖擊。我們對ω的估計結果取自然對數，最后得到企業層面的TFP數據。
 

　　氣候政策不確定性：隨著氣候風險的增加，政府制定應對氣候變化政策的頻率也有所增加。氣候變化造成的損害的不確定性增加加劇了氣候政策的不確定性。因此，本文使用Gavriilidis (2021)開發的CPU指數來量化氣候變化的程度。
 

　　四、主要結果
 

　　本文主要的研究結果包括:第一，CPU顯著降低了企業層面的TFP。一系列穩健性檢驗以及包含政策沖擊的DID模型估計結果都證實了這一結論。第二，CPU對不同所有制和生產類型的企業層面TFP有不同的影響。與國有企業相比，非國有企業規模較小，獲得政策信息的機會也較少，這使得它們對風險的抵御能力較差，并且比國有企業更容易受到 CPU 的影響。由于TFP主要包括勞動效率和資本效率，因此勞動密集型產業和資本密集型產業的生產率波動比其他類型產業更大。實證結果還表明，CPU 減少了企業的研發投資和自由現金流，導致全要素生產率下降。說明CPU通過限制研發投資和融資渠道對 TFP 產生負面影響，從而影響企業的基本面，從而進一步影響投資組合的選擇/管理。
 

　　本文的政策啟示包括：1)高效的政策制定在節能減排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能源生產和能源消費行業對于碳排放和應對氣候變化風險具有重要意義，政府應在提高這些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方面發揮主要作用，從而促進可持續發展。2)前瞻性的氣候政策和政府的大力支持對于確保氣候政策長期提高企業層面的全要素生產率至關重要。許多國家制定了旨在發展環境友好型經濟的政策，然而，由于未能保持政策穩定性，包括未能落實適當的支持措施，導致這些政策的有效性大大降低。就CPU而言，研發投入不足、自由現金流減少是阻礙TFP的重要因素。政府需要重點關注如何提高生產率低、成本高、融資約束高的企業的TFP。此外，為了降低CPU相關風險，促進實體經濟發展，政府還應根據不同行業的特點制定有針對性的支持政策。
 

　　五、原文摘要
 

　　Using 2605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the mining, manufacturing, and energy production and supply sectors from 2009 to 2020, we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limate policy uncertainty (CPU) and firm-level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TFP). The main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First, CPU significantly reduces firm-level TFP, with a greater impact on low-productivity firms than on high-productivity firms; second, the negative effect of CPU on firm-level TFP is most pronounced for non-state-owned, labor-intensive, and capital-intensive companies; third, CPU hinders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vestment and reduces the amount of free cash flow. These results indicate that CPU exerts negative impacts on firm-level TFP mainly via its effects on the capital status of the companies. Our findings remain valid after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and controlling for endogeneity. The government should introduce forward-looking climate policies to reduce the negative impact of policy uncertainty.
 

　　原標題：文獻分析 | 氣候政策不確定性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